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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6章 二更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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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少年將軍,不可一世◎

定北城中百姓紛紛避退,北城門大開。

那少年將軍銀冠束發,穿著一襲烈烈地赭紅袍,外罩著龍鱗鐵甲簡袖鎧。

他手中倒提著一支差不多兩人高的極長銀槍,紅纓如血,一馬當先。

雖薛放來至定北城,但並未親自出城交戰過。

除了處理定北軍的內務等等,就是在督促回元湯的事,要麽就是讓將士們操練。

絕大多數百姓都沒有見過他的真容,如今見這般年少英武,又生得眉眼如畫,紛紛打聽是哪一位。

在所有議論紛紛的聲音裏,無數目光的註視下,薛放已經帶了兵疾馳出門。

北原大營。

先前一場混戰,雖然沒攔住趙世,但是跟隨趙世的隨從、姜統領帶來的一個侍衛,以及兩名斥候,除了死傷無救的外,還俘虜了大概有七八人。

不過北原這邊兒完全沒有占到便宜,因為他們的死傷人數,足足在三倍以上。

跟隨趙世的侍衛跟姜統領眾人互有損傷。

定北城的斥候們又殺傷了幾十。

最後靈樞一人,在北原大營的轅門口上,傷者無數,死者十數人。

蒙岱來到現場,看到如此慘狀,暴跳如雷。

付出這樣的代價,竟然還放跑了趙世,皇後娘娘那邊兒也無法交代,自己這裏又損失了一筆,他恨的咬牙,命把捉拿的周人關起來,先鞭打出氣。

只是轅門內還未安穩,外間亦有斥候來報:“將軍!定北城方向來了一隊人馬。”

蒙岱正也盛怒之中,聽說大周的兵馬出了城,正合他意,立刻道:“來的好,速速點兵,隨我出城迎戰!”

在距離北原大營三十裏外,兩方軍馬,相隔停住。

這算是兩軍正式第一次對上,猝不及防,卻也在情理之中。

蒙岱擡眸看去,卻見對方定北軍的“周”旗之下,有一匹矯健白馬尤其醒目。

馬上的少年,劍眉星目,英氣勃勃,一雙銳利的眼睛正盯著此處。

蒙岱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,問身邊人:“那個少年是誰?總不會……就是定北軍的總帥薛不約吧?”

他身邊的副將道:“將軍,聽說那薛不約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,相貌俊美,而且慣用一把一丈三尺的朔寒天罡槍,可見必定是此人無疑。”

蒙岱疑惑而不屑一顧地說道:“本將知道那薛放年紀輕,但這也太……大周無人了麽,竟叫個嘴上沒毛的年輕小子來領軍?”

副將聞言,不敢出聲,只能腹誹,——想當年大漢的少年將軍霍去病奇襲匈奴王庭,受封冠軍侯的時候,也才只有十七歲,豈容小覷。

他只能強笑道:“將軍,總之既然大周皇帝如此安排,必有道理……而且此人就是當年駐守定北城的薛靖之弟,倒也不能小看他。”

“薛靖,”蒙岱的眼神一沈,卻冷笑道:“怕什麽,再厲害的薛靖不還是埋骨在北境了……現在換了他的弟弟,也是一樣!”

就在他大放狂言之際,對面定北軍中,一個副將拍馬出列。

他向前奔出十數丈,揚聲道:“毫無信義的北原人,我定北城本想以和為貴,才派了使者,不惜親身入祖王城議和,爾等卻是蠻夷之性,出爾反爾,居然還要對使者下殺手,自古以來兩國相爭不斬來使,可見北原乃不知禮儀不講道理的邊邦蠻夷!如今我們北境薛督軍親臨,你們知道好歹的,速速將我方的人好好地送出來,要不然,只怕你們後悔也來不及!”

蒙岱一聽,哈哈大笑,一擺手:“汪古,你去。”

他旁邊叫汪古的副將打馬上前,勒馬高聲道:“什麽議和,你們根本就毫無誠意!何況原本就是我北原占據上風,你們這些敗軍之將,還敢在這裏叫囂!薛督軍又如何?當年他的兄長薛靖,也是死在這裏,馬踏成泥,何況是他這樣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!你們識相的,就趕緊投降,我們大將軍還可能饒你們一條性命,不要跟著一起死無葬身之地!”

定北城的副將聞言大怒:“無恥的蠻賊,敢說這種天打雷劈的胡話,你來,我先跟你殺一場!”

陣前罵戰,本是歷來的規矩。

但北原這人竟辱及了薛靖,連這副將都忍無可忍。

對面那北原的將領也不是好惹的:“怕你不成!”立刻拍馬上前,兩人竟先打在了一起。

馬戰打了有十數回合,不分勝負,北原的汪古匆忙中砍出一刀,回身欲逃。

定北城這邊參將發誓要將他斬殺刀下,見狀立刻就要追。

忽然背後薛放喝道:“回來!”

那參將只一遲,卻見前方本要逃走的汪古突然回身,雷霆一擊!

原來他見雙方僵持不下,所以竟使出了這招詐敗誘敵的拖刀計之法。

多虧薛放提醒,定北城的參將側身,堪堪躲過,嚇出一身冷汗。

倉促中他一抖韁繩,反身往回。

背後是那北原將領汪古,得意洋洋大叫:“如何逃了?周朝的懦夫!”

其實這一場尚未分勝負,不過北原的士兵已經鼓噪起來,就仿佛已經贏了一場。

就在這時,薛放拍馬向前,一指那人:“你過來,我跟你打。”

汪古看薛放如此面嫩,不由也存了幾分輕敵之心。倘若能夠在兩軍陣前,將對方的主帥打敗,那可真是不世之功了。

他嘿嘿笑道:“薛不約,今天就送你去見你哥哥!”鬼迷心竅,竟大吼了聲,揮刀沖了過來。

此人用的是一把馬戰慣用的長柄刀,揮在手中,也有七八尺之長,陡然甩出的話,就如暗器一樣叫人防不勝防,所以先前的拖刀計幾乎成功。

也是因為方才的幾乎贏了一場,讓此人極為猖狂,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將面對的是誰。

縱馬狂奔,雙方逼近之時,汪古大展威風,舉刀向著薛放,以泰山壓頂的勢頭劈了過去。

汪古心想要一擊得手,自然最佳。

誰知那大刀還在空中,兩只手臂卻已經不能動了。

汪古身子一頓,臉色錯愕。

眼珠無所適從地轉了轉,然後垂眸。

他看見了那支奇長無比的朔寒天罡槍,此刻正死死地抵在他的下頜處。

鮮血順著紅纓,滴滴答答。

再多,他就看不到了……

但在汪古身後的北原眾人卻看得很清楚,從他的後頸處,帶血的槍尖刺了出來。

天地之間,鴉雀無聲。

所有人本來都還想著看一場精彩打鬥,居然、毫無預兆地……就分了勝負。

可竟沒有人看清楚薛放是幾時出手,什麽時候出手。

有的人僅僅是轉了轉頭,或者眨了眨眼,或者一個恍神……場上的人已經死透。

可怕的是,汪古的坐騎還沒有停下,以慣性直沖出去。

於是,兩方陣前就看到了令所有人都悚然驚駭的一幕。

汪古的長柄刀落地。

而薛放的槍尖上,兀自高高地挑著穿心而死的參將屍首。

北方冷硬的狂風席卷而過,似乎還有薛放一聲淡淡的冷哼。

然後他不疾不徐地打馬向前,在距離北原陣前四五丈的距離,將槍尖上的屍首一甩!

一片駭然驚呼聲中,那屍首重重地跌在了蒙岱的戰馬之前。

汪古兀自死不瞑目。

戰馬受驚,昂首長嘶,四蹄躁動。

蒙岱方才看呆了,毫無提防,剎那間幾乎被掀翻在地,急忙勒住馬兒!

北原陣中一片騷動。

薛放單手提著滴血的長槍,睥睨道:“派個能動手的出來。”

對於蒙岱跟眾將士而言,這反差實在是太大了。

前一刻還是個白臉面嫩的英俊少年,誰知一出手,竟是這樣叫人匪夷所思的狠招,煞神一般。

簡直讓人亂了陣腳跟心神。

終於蒙岱咬牙:“穩住,這不過是僥幸!還是汪古之前太過、疏忽了!才給他得手……”他故作鎮定掃了眼左右:“誰願去擒下此人!”

一個膀大腰圓的武夫出列:“末將願意將這小子拿下!”

蒙岱打量他,滿意地點頭道:“好,易都尉,你去!別丟了北原的臉。”

這易都尉一身蠻力,軍中無有跟他匹敵的。

手中所使的是兩把銅錘,不知錘爆過多少人頭。

銅錘本有些紋路,因為殺人太多,那些紋路幾乎都磨平了,血漬已經深深地滲透到那些細小的溝紋裏去。

易都尉盯著對面薛放,同樣暴吼了聲,雙腿一夾馬肚子,馬兒疾馳向前。

薛放動也不動,穩穩地。

易都尉咬牙切齒,眼睛死死地盯著他,準備見招拆招,果然,快近了薛放之時,他終於一閃槍花。

易都尉獰笑,揮起錘頭砸了過去,準備將他的銀槍磕飛!

誰知竟砸了一個空,易都尉隱約察覺不好,左手的銅錘本能地奮力向上揮去。

耳畔只聽見“叮”地一聲響,還沒來得及看清薛放動作,眼前卻一道白光閃過。

與此同時,馬蹄聲輕快地響動,仿佛還有許多驚呼聲。

“出了……什麽事?”

易都尉還沒來得及細想,身子晃了晃,眼前景物開始模糊。

他聽見自己喉嚨裏格格的響動,卻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
方才那一道白光,已經毫不留情地割斷了他的喉管。

他的右手裏兀自還握著那把偌大而沈重的銅錘,搖搖欲墜。但是左手的銅錘卻已經脫手而出,因為臨死之前用力過猛,那銅錘沖天而起,此刻直直地墜落。

只聽“彭嗤”一聲響,不偏不倚,正好砸落在易都尉的頭上!

易都尉沈重的身體跟銅錘一起,砸落地面!鮮血將地上的雪泥染的一塌糊塗。

最後的一錘,他竟是給了自己。也算是因果不爽。

薛放輕描淡寫地將長槍倒懸,冷冷地望著北原陣前。

蒙岱心膽俱裂,若不是人在現場,簡直無法相信:“這、這……”他一直地吸氣,卻覺著自己將要窒息。

就算親眼所見,又怎能相信。

蒙岱還想再叫人上,但身邊這些一貫驍勇無畏的北原將士,都被眼前所見驚呆了,竟沒有再主動請纓的。

蒙岱忍無可忍,怒吼了聲:“都楞著做什麽?”

有兩名武將會意,頓時一左一右,夾擊而上。

定北城這邊兒,有幾個武官見他們如此無賴,便想上前相助,老關攔住:“不必。看十七爺的。”

薛放笑道:“兩個而已?”

朔寒天罡槍一揮,如同蛟龍出水,鋒芒畢露,這兩個武將一個用刀,一個也是用槍。

其實北原陣中的人,並沒有徒有虛名的無能之輩,一個個都是久經沙場的勇夫,可惜遇上了克星。

再加上從那汪古開始,便小看了薛放,哪裏知道他是個自己打起十萬分精神也對付不了的人呢。自然死的極快,倒也不冤。

而這用刀跟用槍的兩人,一前一後,一左一右,互為配合,長槍試圖纏住薛放的天罡槍,但才過了兩招,便覺著虎口一陣陣發麻而疼,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槍桿。

使刀的武將瞅準機會,打馬沖過去,想要偷襲。

誰知薛放眼觀六路,前方的槍尖將長槍壓制,而在長刀攻來之時,他突然將天罡槍後撤,竟是以槍柄為槍尖,閃電般,一記便撞在那人的額頭上,發出“哢嚓”聲響。

這天罡槍足有七八十斤,這麽在天靈蓋上一撞,力道可想而知。

那武將悶哼了聲,額骨碎裂,翻身落馬。

使槍的那人見狀,魂飛魄散,也來不及跟薛放相爭,轉身要逃。

薛放微微挑唇,雙腿一夾白兔。

白兔會意,刷地向前奔去,朔寒天罡槍如同奪命利箭,從後直刺而入。

不出意外地將那人紮了個透心涼。

長槍一挑,那人還未咽氣,便已經騰空而起,竟是被薛放直接摔到了北原陣中!

屍首砸倒了好幾個北原士兵,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,北原兵陣一陣騷動。

而薛放擡起滴血的槍尖,直直地指著被眾將士簇擁在中間的蒙岱。

蒙岱的坐騎長嘶不已,仿佛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恐懼。

而不可一世的主將看著地上那幾具屍首,只覺著呼吸急促,搖搖欲墜。

旁邊的副將看出他的臉色不對,道:“將軍,您怎麽樣?”

蒙岱又看向薛放,卻發現薛放正提槍指著自己,蒙岱心膽俱裂,頭暈目眩,身形一晃,竟從馬背上跌落!

副將大叫了聲,趕緊下地搶救。

周圍士兵們看到主將被嚇得墜馬,生死不知,這如何了得,不知是誰顫聲叫道:“撤,快撤!”

與此同時,定北城這邊鼓聲震天,士兵們大吼著沖殺上前!

薛放本來想一鼓作氣把蒙岱拿下,誰知北原這裏竟然自亂了陣腳,士兵們嘩然而逃,蒙岱被眾將士挾裹其中,一時竟瞧不見在哪裏。

薛放擰眉看去,瞧見主將大旗,立刻策馬沖了過去。

定北城的將士們也都沖殺入敵陣。

這簡直是定北城眾將士打的“最容易”的一場仗了。

本來北原的士兵極為悍勇,而定北城這邊兒……又缺軍餉,又缺衣少食,加上天冷,士兵們都極少操練,除非是極勇猛的士兵,才能一對一,要不然,通常都得二對一或者三對一才成。

但是今日不一樣。

連主將都給嚇得從馬背上跌落,北原這些蠻兵們,更是被薛放的神勇嚇破了膽子,不然的話也不會出現自亂陣腳逃之不疊的情形了。

他們只顧奔逃,哪裏還能對戰,被定北城一番掩殺,步兵們傷亡慘重,騎兵們也無心交戰,只顧簇擁著蒙岱直奔大營。

大營方向大概是發覺不對,立刻派人出來接應。

他們在這兒駐紮的可有十萬之眾,而薛放此刻出城只帶了兩千人,但這會兒,定北城的士兵們越殺越勇,簡直能夠以一當十,竟渾然不懼。

雙方一通混戰掩殺,幾乎殺到了北原大營的轅門前,裏頭的弓箭手們見狀,紛紛預備,只是外間還有自己人,一時竟不知如何。

那將領見定北軍直逼而來,慌了神,忙催促道:“發箭,快!”

剎那間,萬箭齊發,薛放即刻叫鳴金收兵,士兵們紛紛後退,那些退避不及的北原士兵也死了不少。

退出弓箭射程之外,薛放轉頭看身邊的眾將士,卻見眾人無一不是目光鋥亮,死死地盯著北原大營,仿佛將不計生死,直接沖殺過去!

這幾日薛放在定北城,除了操心跟北原的戰事外,最讓他費心的,卻更是定北軍內部。

常年的缺乏糧餉給養,以及軍規散漫,外加對於北原人的那點畏懼,定北軍雖還有這個“名兒”在,但論起戰力,可有點不敢恭維。

所以這兩日,薛放一直在整理內務,補給軍餉,散回元湯,叫太醫給病號看診……並且操練。

但是那種精氣神,實在差的很。

直到此刻,他才從這些將士的身上臉上眼中,看到了定北軍本來該有的樣子!這種如狼似虎不可一世的氣勢,才是定北軍!

作者有話說:

黑魚:一將無能累死三軍,一將英武三軍如虎

17:會說就多說兩句!

11:mua~

17:還要貼貼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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